甲骨名家
 
甲骨先贤研究系列
 


辛文山:太朴归真的“秦甲骨”
 

太朴归真的“秦甲骨”

                                                                  辛文山

    《印说》杂志编辑陈来源先生十几年未谋面,近日忽夜来造访,言及南京书法篆刻家“秦甲骨”秦士蔚长者西去已十载,《印说》杂志拟刊其印章之专题,要我提供一方20多年前秦先生为我治的印稿。
  现时艺界,权势文人相互吹捧拉扯者众,秦老布衣一生,无甚大名,且已作古,南京印坛不能忘怀于他,实属清流之举也!
  我与秦老相识于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叶的一次笔会上,那次笔会地点在江北的南京老山林场。笔会间,秦老一气写下数十张甲骨文书作。他写甲骨文的熟练程度令我惊叹。郑逸梅在《艺林散叶荟编》中曾记载过民国间上海有位书家善写甲骨文,有此信手拈来的功夫,而现今的书家有秦士蔚这种功夫的已少见。秦老以草书笔意入甲骨的写法充满生命的律动和整体的和畅,这在国内是首屈一指的,或可说他是开派的甲骨书写家。据说他对甲骨文字的研究和印章方面的造诣亦绝非现时靠此营生的硕导、博导们所能抗手。记得那次的笔会还出现过这样的意外:一位当地青年书家幸得秦老墨宝后,行膜拜之礼,跪地不起,众人愕然。秦老个头矮,头大、眼大、力气大,他一把将青年拦腰抱起,连说:“对不起,对不起!”众人皆笑之。秦老对那位磕头的人说:“我玩字玩印章差点玩出事情来了。其实我是菜场的一名职工,学字学印可到我家去玩,我家住在某某地方,今后不能见到假菩萨就磕头啊!”由此一幕,秦士蔚的名字一直刻在我的脑海里。大概是缘分,没想到我工作的报馆后来竟迁至离他的居处仅有几步之遥的地方。惜不幸的是他晚年因患脑梗塞完全失语了。我几次登门探望,他只能用手示意家人为我沏茶。秦老拿出多年留下的一本自己篆刻的印稿,脸急得通红,咿咿呀呀地向我比划着,大概是说自己热衷此道多年,憾于囊中羞涩,又无他助而不能出版吧!
  我不是印人,不知印之高下,秦老前后共主动为我治印二方。每次治印都是一边下刀一边聊,显得十分自然和从容。他自言印比字好,说刻方章给我用用看,十分自信又谦虚。说句惭愧的话,当年我并没把他的印当回事。一次我应安徽名画家萧龙士亲属相邀在萧县笔会,我用了秦老的印,旁边有几个人凑上来唏嘘不已,问此印出自谁手,我不经意地说是南京秦士蔚刻的,他们都说:“刻得好,刻得好!”还有一次是数年前,我到河南安阳开会,殷墟博物馆一位老馆长邀我写一张字,我用秦老的印,同样不经意间受到了以“吾乡甲骨”自豪的河南艺界行家的青睐。他们还烦同去的古文字学专家徐无闻弟子,南京晓庄学院书法教授陈爱民先生,把秦老为我治的印打印出来供他们研究。自此我开始关注印之史,印之作,印之人了。
  秦老的印应该是出自秦汉的,但更多的是得力于秦玺。他以甲骨文入印,有自我面貌之展现,堪称当代印坛翘楚,他的印作如同其人,落落大方,朴素自然,线条坚挺,充斥着高古之气。他这位功力型的印坛高手绝非油头粉面、隐讳诡谲之辈,故弄玄虚、哗众取宠之徒堪比。艺品和人品在秦老的印里都有很好的诠释。我非印人,褒贬留与历史和印人去说。记得钱钟书先生曾说过,真正的学问往往是几个秀才在乡间的茅棚里做出来的。钱此话是想说明一个共理:往往真正有成就的人是来自基层、民间和恶劣艰苦条件下成长起来的。秦士蔚不求闻达于诸侯,布衣一生,他的绝艺大概也是“在几间茅棚”里“磨”出来的。“秦甲骨”——秦士蔚的名字当之无愧应列入当代印坛大家之列。
  谨以此文缅怀金陵印坛堪以自豪的老前辈!

                                                                           
来源:《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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